AMocharley

“那么也就必定是在我的视野中成形、定格、扭曲,受制于我的健康、热情、经济状况和腺体分泌。”

© AMocharley

Powered by LOFTER

【泽非泽】行路/02

其实这是当初和1一起写的存稿。

睡不着,就发出来了。

克罗地亚阿……唉。





02


  这是路鸣泽第一次坐别人的车。

  路明非的车停在教学楼下的架空层,距楼梯口并不远。路鸣泽倒是有点奇怪一个新上任的老师为什么会买得起……他直到坐进车里了才意识到这一点,可惜推测了一半就困得睡过去,再次醒来的时候是被路明非给叫醒的。

  “老师?”路鸣泽睡前刚吃了面包,喉头干涩得很,声音听上去像是喘不过气的那种微弱。路老师就站在车门边撑着伞,看样子是在等自己出来,可是车外看样子压根不是什么住宅区里。

  “我忘记明天是周末,挂号可能会有点困难……先带你到社区医院来了。这两天也方便你休息。”路明非把雨伞往前凑了凑,雨水顺着伞面落在车顶又沿弧线局促地滴落,他只好直起身子把伞撑高些,“可以吗?”

  小班长握住路老师伸过来让自己扶着的手,笨拙地挪出了车子,站起身的一瞬间,闷在车内带来的燥热被夜风几下子就吹了个干净。

  已经是晚上了,暴雨小了很多,但饱满的雨点还是噼啪地迸裂飞溅在湿漉漉的油柏路。黑亮的路面倒映着街边商店里、招牌上与路灯下,星星点点或连绵成片的暖色光。蒸腾的水汽晕得车灯柔和了许多,路鸣泽看向老师的车的尾灯时,甚至能看到光柱下飘忽的细丝。

  路鸣泽自己的雨伞是从教室门后边供挂雨具的钩上拿的。他还逐一比较确认过,积着灰,是以前的学生留下的没错,伞骨的锈迹脏兮兮的,他用餐巾纸擦掉锈屑就凑合着用了。那一把是单人收缩伞,带着灰蒙蒙的暗淡,与这柄深蓝色的直骨伞不同,这一把足以让路老师把自己遮蔽得很好。

  但他对于和别人同撑一把伞实在没什么经验,只能不舍地从宽松的校服袖子里探出两根指头捏住老师的衣服跟着他的节奏走,时不时抬头看看不远处的诊所,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路明非考虑的不止这些。在路鸣泽问起自己要去哪里的时候,他坦诚地回答去买些生活用品。路鸣泽病得并不严重,医生还在写药方单子,老师也叮嘱过自己很快就回来,他根本没有什么可以拒绝的。

  一时间诊室里安静下来了,刚才还有路明非和医生间关于病情的探讨、小孩糟糕的脸色、单薄的衣物和如何休养的各种话题,现在路鸣泽独自处在陌生环境里不免有些抵触,自己缩起身子把手缠围巾里头了,乖乖地坐在那儿看灰黑色头发的医生写单子。

  “你哥哥平时忙得不管你吗?”她把字迹潦草的药方递到他手边,路鸣泽注意力都在走神上了,发出一声疑惑的闷哼后才反应过来,“没……哥哥他挺好的。”

  路鸣泽疲倦极了,却也明白老师刚才称兄弟关系是为了打住医生几乎要无止尽的问话,但“哥哥”这个称呼着实亲密得过分。他才说出口就顿时别扭了,还得努力从迟钝的脑子里找到各种谎言和话题帮老师圆过去,远房亲戚留守儿童学校年级成绩……

  他哭笑不得,扯了个借口逃出中年妇女无穷无尽的闲聊。期间探听了一下,只要在药房拿了药就可以去前台等着老师了。相比之下还是坐在门口旁边的椅子上坐着更清净。

  路鸣泽看着外面被霓虹灯照亮的天空,总算能平静下来好好思考这件事情。

  他并不是个单纯无辜的好孩子。

  路鸣泽曾经思考过寻求其他人的帮助的可能性,下手对象会是初来乍到的年轻老师么?没有社会经验,满腔热血的,好骗,但大概也不会有足够的钱财方便长期扶持一个孤苦的学生。所以他更倾向于和上了年纪——组建了家庭的女性教员打关系。

  他借着问问题的机会和老师们都聊过天,或多或少地掌握了他们的生活状况。心里头却在打量和筛选,一次次划分标准,猜测博取同情的机率,该如何才能得到自己要的利益。

  方便的是,这张脸是个很好的资本。他可以顶着一身的伤去向老师求助,以去校医室会被注意然后报告给班主任为由,再打着感情牌一点点摄取他人的善意,并且在求助与尊严中保持平衡。一个漂亮的,听话的,孤苦无依的弱小形象是他与成人间来往的外表,但他顽劣的本性并不止步于此。

  路鸣泽盯着不远处老师的汽车,长时间置于陌生的地方让人不可避免地产生焦虑,遏制不住的孤独渗透进他单薄的衣物,只能向自己打趣说比起我的破书包,老师的围巾更值钱吧?眼神时不时游走向前台的值班护士,地板上的影子,天花板的裂缝,手中路老师打给自己的热水,还有电子体重秤。病症,等待与胡思乱想能加重一个人脆弱与敏感的程度,任何突发的不常规事件都能把他推到悲哀的边缘。

  路明非思索片刻,最后还是决定不撑伞了,冒雨从小超市跑回了医院,头发和肩膀都湿了一片,还差点在光滑的瓷砖台阶上打了个滑。他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胸口还在随喘息而起伏着,脸上挂起带有歉意的苦笑,抬眼就对上了路鸣泽疏离的目光。

  路鸣泽顿时松懈下来,露出个温温和和的微笑,“哥哥。”

  路明非嘴角还勾着弧度,眼里的笑意慢慢敛了,走去揉了把小魔鬼的头发,“久等了。”

  男孩也乖巧地仰着脑袋任他摸了。路明非在学校和他熟络后私下经常揉他的头发,一边感慨这次的考试成绩考得很棒。路明非蹲下来从塑料袋里撕出一片暖宝宝给了他,有些促狭地笑着说你可以贴在里衣上,就起身去前台付钱了。

  路鸣泽自己茫然地在那儿摆弄了一会儿。当它开始发热的时候,他猛然感觉自己仿佛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tbc.

评论(6)
热度(79)
  1. 共2人收藏了此文字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
2018-07-16